硬的东西,所以许多神尊都露出凶戾的面容,好镇压妖魔鬼怪,对于常人,亦是震慑。所以说,脸上挂凶容,并非都是恶。苏麻喇嬷嬷当初对我说的话,应该是只对了一半。”
“奴婢明白了,可是……”环春轻声道,“您不是神佛呀。”
岚琪点点头,冲她微微一笑:“我明白,这样的道理,放在心里就好。”
话音落下,外头更鼓声响,夜已深了,永和宫的灯火该熄了。
毓庆宫里,玄烨独自而来。彼时太子还未入眠,又因搜查糕点的事惊扰了他,玄烨来后与儿子说了会儿话,才渐渐哄他睡着。他撩起了胤礽的衣袖,露出那一条抓伤的痕迹,手指轻轻拂过,想着胤礽说的那些话,心中很不是滋味:真的是胤禛划伤了他?
离开太子寝殿,立在毓庆宫开阔的院子里,皓月当空皎洁明亮,不需什么灯笼映照都能看到周遭十步远的东西。李公公将太子身边的宫女嬷嬷太监侍卫们通通带来,乌泱泱的二三十人。玄烨立于高处看着他们,自发现之前的乳母和嬷嬷多嘴多舌之后,一批批人精挑细选,为的就是给太子最好的环境。近些时候太子比从前开朗些,想必是有用的。但玄烨太在乎胤礽也太了解他,今晚在永和宫他说的那些话,并不寻常。
但此刻玄烨只是说:“即日起太子毓庆宫内的饮食,每日每顿三查三验。太子不可随意在宫外吃东西,各宫妃嫔处也要小心应付。国宴家宴朕会带他在身边,外处送来的东西都要经御医查验,不可出一点儿纰漏。你们所有人,从近身的嬷嬷到门前的侍卫,任何人若给太子造成伤害,朕都将连坐治罪。”
阶下众人听得都面如菜色,皇帝继续说:“伺候太子,就是伺候大清的将来,你们自比其他处所高人一等,但身上的责任也比别人重。朕不想强人所难,你们当中若有不想担当责任,害怕被连累的,现在走出毓庆宫,朕不会为难任何人,自有别的去处。但此刻不走,往后的日子,就只能记着朕的话,好好照顾太子,不容他有任何闪失。”
阶下小到宫女,大到随行侍卫,一个个都面面相觑。玄烨重申想走的人他不会为难,还真走出两个小太监,稍后又有一个宫女,再等了半刻,玄烨道:“李总管数五十下,再无人走,朕就当你们都留下了。”
李公公领命,一声一声数着,直到四十九仍无人挪动,待五十整数,众人纷纷屈膝,俯首说誓死效忠太子。
玄烨将心沉一沉,吩咐李总管:“留下的所有人,赏银百两。离开的三个人,安排好去处不要为难,不要给太子造孽。”
说完这些,玄烨要回乾清宫,但走时又朝李公公递过眼色,等他回到乾清宫要更衣歇息时,胤礽贴身的保姆嬷嬷被带来。这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生得端正慈善,胆子不大,一进乾清宫的门就哆嗦,不知皇帝要找她做什么。隔开一道屏风,就听皇帝问她:“太子手臂上的伤痕,究竟怎么弄的?”
那嬷嬷伏在地上,很是犹豫,却听李公公幽幽一声:“若是撒谎,毓庆宫上上下下的人,可都要死在你手里了。”
“公公,哦不,皇上……”嬷嬷吓得胆破,战战兢兢道,“皇上恕罪,太子手臂上的伤痕,的确是四阿哥划伤的。可是太子没有对您说实话,奴婢也不敢说啊。”
“你说,朕恕你无罪,也不会告诉太子。”屏风后头传来低沉的声音。
嬷嬷忙道:“不是四阿哥抢三阿哥的东西,太子出面阻止才划伤的,是太子抢四阿哥的东西,四阿哥急了抓着太子的胳膊,被太子朝后一推跌在地上。当时四阿哥手里正抓着一只菱角,就把太子划伤了。奴婢不敢声张把太子拉开了,太子也叫奴婢不要多嘴。但之后大公主和端静公主见四阿哥哭闹来哄他,贵妃娘娘来后以为是公主们欺负了四阿哥,皇上……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,太子会把事情打散了,然后颠倒了再告诉您。奴婢听得心惊胆战,也不敢吱声。”
屏风后头许久许久的沉静,嬷嬷慌张,李公公也不安生,终于又听见皇帝的声音,说:“太子平日的话不多,除了听他背书问功课,就很少开口,若是有妃嫔在他更加沉默。今天在永和宫说那么多话,朕就觉得奇怪,所以才想问问你,没想到,果然。”
“奴婢该死,皇上。”嬷嬷又道,“夏日里您时常在承乾宫,太子时不时就会问奴婢您是不是又去陪四阿哥了。您说太子他是不是因为想让您多陪陪他,这才撒谎的……”
屏风后头又一阵寂静,玄烨不知在想什么,再开口便说:“今日之事你难逃干系,让太子撒谎比起让他吃错东西磕着碰着更可恶。但是朕不罚你,只要你记住一件事,你是太子的奴才,可你的主子,只有朕这一个。将来再有这样的事,要等朕来问你而不是你先来说的话……”
李公公忙插嘴:“万岁爷,奴才会交代,时辰不早了,您歇着吧。”说着喝令那嬷嬷,“跟我来。”
但两人才转身,李公公伸手去拿烛台要吹灭蜡烛,皇帝又道:“派一乘软轿,静静地去永和宫,把德嫔接过来。夜深了,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。”
且说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