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都没再说下去,各自离开。
但关上门,在霍抉听不见的地方,漆东升提醒左洋,“他现在叫傅修承,你在外面最好管住自己的嘴,以前的事半个字都不要提。”
左洋哼哼两声,“知道了。”
霍抉这边,耳根终于清净。
左胸下的伤口已经接近痊愈,他简单冲了个澡后,躺到床上。
宁城的夜色很繁华,甚至漂亮过费城。
可霍抉生理性地厌恶这里。
如同厌恶傅修承这个名字一样。
三个字,承载了傅明山几年前得知他的存在后所有的惊喜和期许。
——“与他的母亲重修旧好,希望他来继承家业”
他到现在都恶心傅明山说的那句话:
“你才是我嫡出的儿子,你才应该是长子,是爸爸对不起你。”
霍抉厌恶透了他的虚伪。
病重时他打来电话,祈求霍抉能回国看他最后一眼。
霍抉同意了。
等的就是今天,亲手扬了他的骨灰,让他死了也不得安宁。
他那样的人怎么配早登极乐。
他就应该生生世世在地狱里,对自己的母亲赎罪。
霍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。
但他很快被梦境纠缠住。
倒在血泊里的人,刺破耳膜的枪声,绝境里的反抗,零碎的画面在梦里也几乎要将他吞噬。
他好像坠进了无边黑暗里,越沉越深,越挣扎就越无法呼吸。
忽然——
氧气顺着一双柔软的唇瓣闯入他心肺。
心房随即剧烈跳动,霍抉猛地睁开眼睛。
外面的漆东升听到声响赶来,却好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,目光平静。
他给霍抉倒了杯热水,沉默片刻,“阿抉,你需要一些温度。”
霍抉知道漆东升什么意思。
他轻轻呼吸,目光停在水杯上。
透明的玻璃杯上方冒着袅袅热气,看着的确温暖。
可霍抉却想起了落海那晚,他浑浑噩噩,快要失去意识时骤然唤回自己的那个温度。
这一个月来,她总会在噩梦的结尾出现。
救世主一般,反反复复,无法忘记。
视线落在水杯上许久,霍抉才移开,从床上下来,径直走向酒柜。
伏特加配点冰块,是霍抉每晚睡前常喝的。
他睡眠障碍很严重,大部分时候必须靠一点酒精入睡。
漆东升蹙了蹙眉,提醒他,“医生让你最近忌酒。”
霍抉眼都没抬,端起玻璃杯一饮而尽。
冰块的冰凉在喉间激起一阵寒意,让人清醒又麻痹。
漆东升:“……”
自知劝不动,漆东升不再多言,正要离开,酒柜前的年轻男人忽然开了口。
“左洋之前去找那个女的,说她是宁城人?”
霍抉行事缜密,离开小渔村后一周左右,便让左洋重新回去查了一下孟染的身份。
谁知去的时候女人已经离开,房东老太太又是个聋哑人,问周围的邻居也没人认识她是谁,只听说是宁城人过去旅游的。
漆东升拿不准霍抉是什么意思,答道:“是。”
霍抉又倒了一杯酒。
冰凉的液体再次渡到喉深处时,他垂眸,声音微沙地说:
“找到她。”
就范
宁城没有人不认识傅家,除了是首屈一指的豪门家族外,傅夫人沈榕年轻时家喻户晓的明星身份,也让傅家总是成为被媒体和公众关注的对象。
而就在这个月,傅家被传了一桩大秘闻。
有人爆出傅家掌权人傅明山在国外还有个儿子,傅明山前段时间重病入院,从未露过面的二少爷竟回了国。
之后傅明山过世,各种豪门内斗的传闻就跟八点档电视剧似的,一天一个剧情,从未停过。
而此刻,这出大戏正一路朝着离谱的方向发展下去。
一个小时前,沈榕收到从美国拉斯维加斯某地下赌场打来的越洋电话,对方声明追讨傅家长子傅琰在其场所欠下的赌债,总计约2000万美金。
这个数目对傅家来说不算什么,但对一个还未正式继承傅氏集团的太子爷来说,不仅是极大的丑闻,一旦消息被爆出去,傅氏的股价将会毫无疑问地急剧跳水。
“他不是去看车展的吗,怎么好端端去赌场了?!”
沈榕又气又急,气自己生了个这么不中用的玩意儿,又急儿子的安全。
毕竟对方发来了一段视频,一间小黑屋里,四五个黑衣人站在一旁,傅琰明显受到了控制。
周屿安赶到傅家大宅的时候,沈榕和傅家几个长辈已经在现场,身边站了接近一个律师团的人。
这里的每个人,或多或少都给傅琰收拾过烂摊子,不是喝酒闹事就是飙车伤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