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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节(2 / 3)

她低头缓缓翻阅着书卷,并未抬头,也未和他打招呼。霍清川捧着卷轴,察觉她的冷淡,他心里有愧疚,踌躇不敢上前。

名册在他手里捧得太久,引荀玄微的目光望了过来,霍清川一惊,急忙把名册托举奉上,唤了声,“十二娘。”

阮朝汐起身接过那卷名册,随手放置在案边,继续翻阅书卷。

荀玄微的视线落回书案,吩咐下去,“这里无事了。你这些时日辛苦,去休息罢。”

“是。”

霍清川转头欲走,不知怎的,看多了一眼身侧笔直坐着的阮朝汐。

她头上簪着两只精巧剔透的兔儿玉簪。一只是阮荻赠予她的及笄之礼,另一只是荀玄微的赠礼。先前赠给她,曾被她簪在发间的牡丹金簪消失无踪了。

霍清川收回目光,什么也未说,黯然转身出了书房。

恢复了安静的书房里,荀玄微放下手里的书,打量着阮朝汐乌发间的两根兔儿玉簪。

“昨晚只见你戴你家兄长的那支兔儿玉簪,今日怎么想起带起我的那支了。”

阮朝汐心里生了提防心,做事便不会轻易被抓着把柄,翻过一页书,“两位兄长的赠礼,当然要一起戴着。”

荀玄微坐在对面,也翻过一页书,“心里不再赌气怨我了?”

阮朝汐装作没听见,另起了个话头,“梧桐树下的大网收起来。我早过了爬树的年纪了。如今穿着长裙高履,如何爬得上去。”

荀玄微失笑,当场应诺下来。“既然你不喜的话,今夜里就收了。时辰不早了,昨夜宿醉,今晚早些歇息。我回去小院。”

阮朝汐目送着颀长背影起身,消失在后门的长廊尽头。

一个人怎可能对另一个人真正地了如指掌?再观察细致的人,也有疏漏处。

她今夜大胆试探了一次,半真半假说她穿着长裙高履,再爬不了树,说得是无关紧要的小事,他果然未起疑。

阮朝汐拿过书案边缘搁着的名册,在长案上从头至尾的摊开。

霍清川刚才说得很清楚,名册里收录的是:豫州诸姓,家世堪当,年纪相差十岁之内,尚未婚配之郎君。

荀玄微准备了名册给她,难道是她拒了他挑选的荀九郎,他要她自己挑一个合意的?

从未听说哪家议亲是这样议的。名册说不定有问题。

但既然名册都给了她,她为什么不看?

阮朝汐拨亮了油灯,在明亮灯火下唰得拉开卷轴,认真阅读起众多郎君的生平。

每页收录了不同家族的适婚郎君姓名,写满了郡望门第,家世渊源,祖上生平,父族母族,品行操守,无不详尽。

颍川陈氏,颍川钟氏,陈郡袁氏。颍川荀氏。

她边读边揣摩,互相比对不同家族郎君们在同一个年份的不同生平,同个家族中几位郎君们的生平,挨个琢磨,试图从中发现造假可疑之处,揣摩荀玄微究竟想把哪家郎君粉饰了生平塞给她。

眼前忽然晃过一个绝不可能的名字,她猝不及防,呼吸都滞了瞬间,往后阅览的动作也急停下来。

她飞快把卷轴往回拉。

她没看错,前一页以正楷书写的生平里赫然列着:“颍川荀氏大宗郎君,宗族行三,年二十五,荀玄微。”

阮朝汐心里惊悸地一跳。刹那间的感觉难以形容,仿佛做坏事中途无意亵渎了长辈。

啪嗒一声轻响,名册被她收拢,扔去书案边。

当夜, 阮朝汐在黑暗里翻来覆去,直到半夜也没睡着。南苑里悄悄比划的‘三’字暗号当然是一个原因。

霍清川晚上送进来的名册,是第二个原因。

当她无意中翻到“荀玄微”那页时, 震惊地差点扔了书卷。

她仔细地阅读了整页生平,又更仔细地研究这一页的笔法有无错漏, 揣测霍清川在编纂这一页时,是不是过于困倦, 以至于写错了名字, 把别家郎君的生平顶上自家主上的姓名。

但她把生平反复读了三遍, 确定并未写错, 确实是荀玄微的生平,书写的字迹相比于其他书页来说还格外端正, 不像是困倦写错。

阮朝汐心里震撼, 熄灯坐在黑暗里, 不知不觉坐到三更天。

窗棂敞开着, 只放进了苍蝇蚊虫, 活人未见一只。钟少白失约了。

阮朝汐:“……”

等候到三更两刻时, 实在撑不住,关了窗睡下。

阮荻于第二日清晨踏着朝露而来。

风尘仆仆,从荀氏壁先赶回了历阳城, 处置完这些日子堆冗的公务,连一个安稳觉都未睡下,连夜驾车赶来云间坞。

带来了几十车的厚礼,当着阮朝汐的面提出,要把她带回阮氏壁。

阮荻坐在正堂的贵客位, 眼睛看天看地看远山,就是不看宴席主位上端坐的此地主人, 极其含糊地说,“如今的局面,十二娘长居在你这处……实在不妥当。”

说着就起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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