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掘墓人(3 / 9)

服,去澡堂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,大胆地出现在若兰家门口。

我还是不敢跟她说一句话,即便她身边没有那两个少年。有时她也会看到我,眼神相对时会微微一笑,她似乎对我并无戒心,因为我浑身上下收拾得还算不错。

有一次,我与她几乎肩并肩走路,当我按捺不住地想要跟她说话时,她却抢先说道:“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呢?”

我羞涩地摇摇头。“没有,只是凑巧吧。”

“你就是跟着我,晚上还躲在我家楼下。”

“对不起!”我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。

而她甩了甩马尾说:“幸亏我没把这件事告诉我的两个男同学,否则他们一定会来揍你的。”

“哦,谢谢。”

“我叫若兰,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。”

“我——”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名字,只有一个外号“大叉”,就连养父母也这么叫我,“我没有名字。”

“没有名字?”

“是的,我没骗你。”

虽然,我相信自己的表情是诚恳的,但若兰的眼睛里分明写着——你就在骗我。

“让我想想。”正好路过一家音像制品店,她指着橱窗上罗嘉良的海报说,“你就姓罗吧。名字嘛,我昨晚在背语文课本里的李白的《赠孟浩然》,你就叫罗浩然吧。”

“罗浩然?”

“这个名字不错哦,听起来就像是个大人物。”

“我?大人物?”想到这里,我自己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。

当我们两个一起笑起来时,头顶一户人家的窗户打开了,一个家庭主妇伸出头来喊道:“喂!收废品的!到我家来收旧报纸!”

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,羞于让她知道我的职业。而她慢慢后退两步,轻声说:“你去吧。”

我给了楼上女人一个白眼,回头若兰已经不见了。

“连警察都要杀我?”

“罗浩然,你杀了人,就应该偿命。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可就算我把你抓住了,他们未必会判你死刑,说不定很快就会把你放出来!”

“也许吧。但我从没想过要杀若兰。”

“不要抵赖!”

“你们每个人,都想要杀了我!”

那年冬天,满大街都是张学友的歌。

四一中学的高中生放了寒假,我每天都看到若兰与周旋在一起,却没看到叶萧。我有一次蹲在墙边,远远听到周旋跟若兰说,叶萧回新疆的父母家去过年了。

除夕夜,我躲在下岗工人家门口的屋檐下,盖着一床捡来的破棉被,又加上几层厚厚的纸板箱,再压上几块石棉瓦,以阻挡家家户户燃放的鞭炮。当我被爆竹声吵得难以入眠时,却听到窗里传来激烈的争吵。下岗工人还有老婆和女儿,她们都极其讨厌我,觉得墙外住着一个收废品的流浪汉,既不吉利又很危险。从此,下岗工人再也不敢跟我说话了,他的老婆还去找了居委会,要把我从她家外面赶走。但是,她家的墙外属于公共场所,谁都无权把我赶走。我不想回到桥洞底下住,那里阴暗潮湿又总是发生命案,我只想躲在这条小巷子里,可以每天都看到若兰经过。

大年初一,下起了漫天遍野的大雪,我穿着一件捡来的军大衣,脚上蹬着塞满破棉花的跑鞋,走到若兰家门口。

她正在自家门前堆雪人,我静静站在雪地里看着她,不敢靠近,仿佛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,只要往前走一步,就会把这干净的雪人弄脏,或者让它瞬间融化。雪花渐渐布满我的头发与衣服,远看起来我自己更像个雪人。

她向我走过来喊道:“你冷吗?”

常年流浪,我已习惯在冬天穿着单衣裹着棉被露宿街头,并不怎么惧怕寒冷。

“不。”

“你为什么不说话?”

面对若兰的问题,我低下头,真的不说话了。

“过来陪我堆雪人好吗?”

她的主动让我意外,我缓缓走到她面前,掸去自己头发与眉毛上的雪。

半小时后,我和她一起堆起了堪称完美的雪人。

当我们各自抓起雪块放上去,四只手凑巧碰在了一起——摸过雪的手看起来冰冷,其实自己感觉很热,我的耳根子红透了,赶紧把手缩回。

看着这个漂亮的雪人,若兰摸了摸它的眼睛说:“谢谢你,罗浩然。”

没想到她还能记得这个随手给我起的名字:“你还记得?”

“当然,你这个每天盯着我的跟踪狂!”

“对不起。”我害怕地后退两步,生怕她喊别人来抓我。

“但你不是坏人——对吗?”

“你怎么知道?”

“因为。”她缓缓靠近我,“我相信你的眼睛。”

“眼睛?”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睫毛,抚去一片刚刚降落的雪花。

“再见,我要回家吃午饭了。”若兰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,向我挥了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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