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早该杀掉柳文,只是怕脏了自己的手,才任由他活了那么久。
柳文慌了,这一刻才意识到叶星辰从来是疏离的,从以前就是。
装得高高在上,明明一道拜入凌云峰,但他能轻松夺走别人的目光。
再难的心法,他只需看上一眼,就能领悟。
可他已经足够有灵气了,为何还要那么勤奋?
柳文想到了好几年前,那时的叶星辰还是宗门天骄,天生双灵根,只要他想,十年金丹轻而易举。
他却不满足于此,有些人就是这样的,天赋异禀还要厚积薄发,只是八年就摸到了金丹的修为。
柳文恨!
凭什么,凭什么天道如此!
于是他开始每日诅咒叶星辰,有一天,他突然发现,好像天道当真听进去了。
叶星辰废了。
毫无征兆,少年眼中的光慢慢消失,曾经引以为豪的天赋仿若昙花一现。患了怪病,成了一步三咳的废物!
少年浑浑噩噩,过得不算好。
有同门弟子说莫要落井下石,可他心里扭曲的快感让他沉沦。
这一切本该这样,叶星辰风光够了,也该从那神坛上滚下来。
忽然有一天,叶星辰不再执着于寻灵丹妙药修复经脉。柳文觉得真怪,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,不再不自量力地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和他们一道入秘境,也不再跪在通星殿外求九阳仙尊指点,就连剑法课也不去了。
大多数时候,他能看见叶星辰的,都是在凌云峰阳光最好的地方,懒洋洋地闭眼小憩。
明明,他已经成为废物了啊……
玉虚宫的那些人,还是护犊子一样护着他。就连冲喜这种无厘头的事,都愿试上一试。
他胆战心惊,好在没什么效果。
但现在,少年这样睨着他,眸若寒霜,直直刺在他身上,仿若他永远在那高位,从未被拉下来过。
柳文大惊,急红了眼:“叶星辰!你得救我!你别以为宗门里的其他弟子,对你就有我好。”
他整个人都有些疯魔,指着身后一众冷眼旁观的人,笑着道:“你没有看见,你冲喜时他们眼中的惊惧!他们生怕你好了,怕你从废物重新变成天才。”
“哈哈哈,”似乎笑得肚子痛了,他缓气,语气又急又躁,“他们私下里,笑你、辱你、骂你,落井下石,冷眼旁观。”
“你救我,我帮你杀掉他们。”
柳文的话仿若丢入的池中石,荡起圈圈涟漪。
有弟子眸色深深暗暗,忽然,不知是谁先开始了攻击,灵力直直朝叶星辰去。
其余人也动了,他们在少年身上留下一道道红痕,绯红色的衣衫渐渐被血染成红色,他们道:
“叶星辰,你交出那东西来。”
“抱歉。”
“这都是你应得的。”
“我想活着出去。”
“……”
血雾遮住视线,理智摇摇欲坠。迷迷糊糊中,叶星辰只觉无法呼吸,仿若被人掐住脖颈。他倒在地上,“哇”地吐出血来。
绿意从高位上下来,魔气顺着层层阶梯往下蔓延,她道:“阴寒之物竟是你自己吗?”
“当真可笑。”
众子弟一听这话,眼中重燃希望,柳文几乎趴在她的脚下:“他便是那阴寒之物吗?那我们把他献祭给你,放了我们好不好?”
他们从未尝试众人合力击败绿意。
她太强了,即使是最凶险的秘境,也没有遇见过有魔修能修炼到仅魔气就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。
更何况还有鲛人怨灵!
只有将叶星辰献祭出去,只有他死了,绿意才会放过他们,他们才能有一线生机!
顶多,顶多是回宗门后被训斥罢了,训他们没有爱护同门,训他们无怜爱之心。
可那又怎样,死掉一个陨落的天骄,救下那么多上游宗门的修士。对于玄天剑宗来说,还能得到更多宗门的拥护,利大于弊。
绿意低眼看他,微微压手,柳文的脸撞在地上。
若是放在往日,谁敢这样对他,他绝不会放过这人,反而会百般折辱。
现下,他倒是不觉得有何不妥,额头磕破,渗出血来,卑微地仰头道:“阁下觉得如何?”
令人作呕。
绿意弯腰,挑起他下巴,下一瞬,他的元神硬生生被碾碎,发出凄厉的惨叫来。
周围安静得可怕,众子弟敢怒不敢言。
“真难吃。”绿意无视他们的目光,将吞入腹中的元神吐出,朝着身侧的鲛人王道,“给你了。”
然后他们看着鲛人王如饿狼般,张嘴,将柳文的元神撕碎。
“唔,”她装作委屈,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,“剩下的腌臜东西该怎么办呢?不如也扔到乱葬岗吧。”
“你说呢?”绿意在一个小弟子面前停住,笑着问。
小弟子颤着声